第 14 章 (第1/2页)
翌日,季明棠险些没能在晨昏定省的时辰起床。
昨夜她没忍住看完了一整本秘戏图,阖眼时毫无困意,辗转反侧许久才睡了过去。
幸亏脑子中还有一丝清醒,让她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无人拘束的山间小院,而是规矩森严的侯府。这才在晨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硬撑着从榻上起身。
白芷替她梳发的时候,周氏身边的婆子进来通传,说大夫人体恤娘子身在病中,免了今日的请安。
如今她既不用晨昏定省,世子妃的诗会又装病应付了过去,季明棠索性借着出门看病的由头,来了西市附近的一家医馆。
不过她来此处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看病,而是探望她先前的大丫鬟泽兰。
自从泽兰的母亲生病之后,季明棠便给了她身籍文书,放她出了侯府。
泽兰找了个医馆学徒的活计,又在附近赁了座一进的小院子。平日里既能在医馆干活,又方便照顾母亲。
刚走进医馆,鼻尖便闻到一股厚重的药气。角落的药炉上云雾蒸腾,一名年轻女子正在聚精会神地煎药。泽兰将药罐中的药液尽数倒出来后,才注意到在旁边站着等候的小娘子。
“小姐,您怎么来了?”她双眸一亮,跟店里的另一个伙计交代了一声,转身领着小姐和白芷去了旁边的小院。
虽然院子不大,但是被主人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屋檐下摆着两个腌瓮,院里栓的绳子上还挂了几条熏鱼。
“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季明棠喝了一口茶水,出声问道。
泽兰的母亲张妈妈在季府待了半辈子,一手侍弄花草的技艺在整个京城都排得上号。只是她出嫁后不久,张妈妈便得了偏风,日常起居都要人照料。
泽兰目露忧色,朝门外看了一眼,叹口气道:“娘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眼下还离不得我。”
“可有需要银钱的地方?”
“小姐不必担心,眼下我一个月挣的虽然比不上在府里时的月俸,但东家愿意教我,日后等我攒了钱,也想开个小小的药铺。”
说到此处,她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还未来得及告诉小姐,我前几日刚定了亲,问过了生辰八字,得了个大吉的批卦。”
季明棠有些吃惊,追问道:“他是何人?婚期可定下了?”
“婚期还未定。安大哥是隔壁成衣铺子的账房,大我几岁。搬过来后他一直很照拂我,知道母亲的状况后也并未说什么。他还说等我们攒够了银子,我来做药铺的东家,他来给我打下手。”
季明棠拍了拍泽兰的手,“若是定下婚期,就去净善寺里给我发喜帖,我和白芷都等着喝你的喜酒。”
泽兰羞怯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其实婢子本来也没想这么早成亲。一个半月前,安大哥要去苏州进一批锦缎,回来时正遇上京中大雪,我心中挂念的很,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平安归来后我便下定决心,去提了定亲一事……”
听完这话,女郎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微微出神。
她能明白泽兰对于未婚夫的挂念。在山下的这几日里,她想念白团,想念净善寺里静谧的小院,自然也想念三郎。但是这种种思念之情,似乎不能混为一谈……
快到晌午,泽兰想留小姐在家里用膳。但季明棠不愿过于麻烦她,还是领着白芷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尚早,大街小巷上的人群川流不息。虽然临近过年,但许多店家还未打烊,都想趁着年前最后这几天赚上一笔银子。
主仆二人找了一家街角的茶坊歇脚。
这家茶坊的斜对面是一间书铺。从她们二人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见铺子前排起的长长队伍。书铺的老板声如洪钟,叫卖吆喝声穿过街道,就连坐在茶坊中的客人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走过路过的士子们不要错过,买了我家的《折桂集》,定能蟾宫折桂,一举中第!”
茶博士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红丝水晶脍,见季明棠凝神细听,笑着问道:“小娘子可是想给家中准备科考的亲眷买本文集?”
她咳了一声,脸上有些发热,默默认下了亲眷这个称呼。
茶博士接着介绍道:“这本集子里收录了往年中举之人所做的文章,在备考的学子里一直很受欢迎。不过今年编印的《折桂集》比往年格外紧俏,因为里面收录了定北侯十六岁中举那年所做的时文。”
“定北侯?”
茶博士点了点头,朝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悄悄说道:“自从定北侯为国捐躯之后,京城中就流传着风言风语,说上头要和北狄议和。那些主战的士子们自然不满意,写了许多时文来讥讽主和一派,连带着侯爷当年陈述为何拒和的文章也常常被人提起。”
季明棠若有所思,从茶坊走出来后,便站到了书铺队伍的末尾。
除了褒衣博带的士子们,队伍中还有许多寻常打扮的百姓,头戴帷帽的女郎站在人群里,倒也不算特别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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