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各自珍重 (第9/10页)
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沐寒闭了下眼,笑了:“谈道友,你知道吗——你这几天,我问的问题,你就答对了这一个。”
“你本来就是为了……学柳叶柳枝垂杨柳怎么绣来的吧。”沐寒低下头,继续一针一针地勾勒那金光灿灿的鳞片:“修士的悟性,还有记忆。你学会了后改一改,拿去找仙仙姐?”
“我不觉得你这样有什么不对,但是,你靠近仙仙姐究竟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你自己心里明白。”
“还有,上个月那天,你去找仙仙姐逛夜市那天,是,我路过听见了一点——那天,你看见我了吧?”今晚发挥得比往常更好,沐寒看着渐渐显出灵性来的锦鲤,默默感叹了一句。
就是轮廓胖了一些。
“我在道友眼里,又是什么样人呢?听不懂暗示和旁敲侧击,只会直来直去地说话?又或者脸上看着傻乎乎的但实际却心机深沉滴水不漏?”
“我是说,谈道友,你是看见我与江三哥在那边说话了吧。”
“说真的,他和仙仙姐,什么都没告诉过我,但我能看出来,他俩都不喜欢你。”谈婉自己早该看出来江海平和柳仙对她的防范了,看不出来只怕是脑子和眼睛里有一个是用来出气的,但即使这样,谈婉还在试图靠近柳仙。
不是做贼心虚。
谈婉明白了,但眼睛还在看那条绣在白缎上的锦鲤。
胖胖的,憨憨的,但是并不显得呆头呆脑。
终于到了不能自欺欺人的时候了。
“你,一直都在盯着我吧?”
“或者说,是在留意仙仙姐的同时也留意一下我的动向。”沐寒下针飞快:“你屋子的那扇门,可能是快坏了,活动得厉害,碰一下就撞一下地响。平时也很少听见,但我出门进门的时候,隔三差五总能听见点。”
锦鲤身上的鳞片金灿灿的,在灯下有些晃人眼。
“今天,在我去打理灵田的时候,你去我的房间了。对吧?”沐寒埋好线头:“你住在我对门,我平日里每天什么时候做什么也是有定数的。今日仙仙姐不知做什么离开了,然后你就进了我的屋子。”
她冲谈婉摊开手掌,手心里有一片指甲大的鹅黄色纱料,纱料上还挂着几条细丝。
“道友穿纱料,真的如同仙子临凡,美得不沾丁点儿烟火气。只是有的事情,从来就不适合穿着罩纱的衣裙去做。打理灵田算是一个,翻动别人的柜子……也是一个。”
“须道友这样坦诚,倒真叫我无地自容。”谈婉微微笑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稍微带着点温婉。
她有些懂沐寒为什么一定要坐在门口了。
“我不喜欢与人交际,更不擅长与人交际。”沐寒道:“你其实也不擅长吧。你我若是互相应付,恐怕会是一件很累的事。”
在发现谈婉进过她屋子、翻过她柜子之前,她其实还能和谈婉保持一个不那么近的距离来往,但现在是真的不能了。日前的交往,她不见得有许多真心,但也不曾怀抱假意;但如今,在今天的事情过后,她和谈婉再有来往,那便只能是勉强自己了。
况且——
也不知谈婉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来的,又或者说,沐寒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谈婉送来的;谈婉此人,竟和沐寒一样属于很不擅长交际的类型。
沐寒是木讷沉默,不喜说话。
谈婉是羞涩局促,害怕说话。
空有敏感的心思和一副脆生生的好嗓子。
勉强自己和谈婉保持联系,结果只能是她和谈婉心里都很累。
“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做针线了,道友保重吧。”沐寒和谈婉相对沉默了几息后,沐寒说道。
她双手将绣好的锦鲤放到谈婉面前:“这个香囊送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总归,希望我认识的人,都能好好的。相识一场,各自珍重,好聚好散吧。”说罢,她站起身,端起针线筐走了。
“嗯——好,好聚好散,珍重。还有,抱歉。”谈婉低着头,声音依旧脆脆的,声调没有什么起伏。
只是三位女性仙长中,今晚有一位没来。
“我就是个凡人农户的女儿,”沐寒换了根针:“针法这种东西,在凡人国度里就和修士的独门秘籍一样,等闲不会传出去的。我手上的活是和我家里的祖母学的。我祖母早年给商户当过绣娘,会的多,但我只在垂髫之年跟祖母学了两年,年纪太小,总共也没能学到多少。”
“祖母会的多,绣的东西也活灵活现;你是凡人界来的吗?”沐寒忽然问了一句,但随后很快就接着自己的话说道:“我祖母当年,一个寡妇,做绣活供我爹考了秀才;她的绣活是县里都认的。可惜了,我只会直绣,而且技法有限,绣花鸟鱼虫,除了祖母当年教过的几样还能看过眼外,其他的,看着都刻板得很。”
“不过,我虽学得不好,丢了祖母的颜面,但是,我自认,祖母教给我的这些东西,都用在了该用的、正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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