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日·五 (第2/3页)

留意身后，不小心撞翻了刚巧路过的顾映柠，以下趴姿势磕倒的顾映柠下意识用手撑了下地。

不像如今操场清一色的粉色塑胶田径跑道，仿真塑料纤维草坪铺陈其间。

当年设施设备还很简陋，整个操场还都是寥寥黄士，风一刮，球一踢，都能收获满鼻子灰尘。

小尘土和石子擦伤了顾映柠裸露的小腿，膝盖上鲜血和血清交织，形成可怖的红色和透明的血清色。在小男生搀扶下挣扎起身的顾映柠瞥见伤口霎时腿一软，重新摔在了黄土地面上。

放在如今看来很像碰瓷的行为，映入肇事者眼里却全是闯了大祸的心惊胆战。

体育老师第一时间到场，顾映柠被送往医务室。外表皮擦伤处理及时，可女生的昏迷状态不同寻常。低年级的小孩子们说不清具体情况，谁也不能保证顾映柠受伤女生是否撞到脑袋。

确定她的昏迷原因成了比腿伤更为严重的事情。班主任火急火燎赶过来，通知了顾映柠家里。顾妈妈请了假从医院接人，带顾映柠从里到外能想到的检查都做了一遍也查询无果。

一无所获的母亲带着女儿离场，一边打着电话通知家里，一边准备把顾映柠送回去。

途径血液科时，顾映柠视线不经意扫过抽血室桌台上采血试管架，未解之谜的症状再次突袭。

身为医生的敏感性让很多猜测在高弥安心中汇成清单，最终锁定最不愿意见到，也是最离谱的猜想。锁定病源可能性，检验的实践就容易很多。顾映柠的晕血症状对顾家堪称一道惊雷炸响。整个家族里没有任何晕血的基因，却在顾映柠身上凭空表现了症状。

毫无疑问，晕血的人不适合从医。

不过她年纪还小。

顾家采取了很多方法为她采取脱敏治疗，试图通过后天努力掰正她晕血的“不正之风”。

过程痛苦，反应不良，好在小有成效。

顾映柠从起初见血晕厥的状态逐步改善为眩晕、心慌，以及恶心。

治疗的过程简单粗暴，简而言之就是一遍遍在她伤口上撒盐。

痛到疲惫，麻木，再一遍遍重头再来。

不仅为了巩固，也为了减轻她的眩晕。

说起来就像是个伪命题。

秉持着治愈的目的，反复借口为小树苗历经浴火拷打的成才目的。

却不管木遇火则燃，结果只能烧焦成灰烬。废墟尽头是发号施令者的沾沾自喜，庆祝灰烬未来再如何灼烧，也不会发出小树苗声嘶力竭的惨叫。在大人们看来只要不晕倒，心理状态并不重要，顾映柠如今已经是可以继续学医的好女儿了。

所有人都在把她往这条路上推，深恶痛绝的唯有当事人。青春期的梦想不问缘由被扼杀在摇篮，甚至仅仅试图提出即能引得父母震怒。

久而久之，顾映柠也就不提了。

且养成了不敢反驳一句的，逆来顺受的性子。和同伴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不过这些在她父母的眼里反倒是好事，美其名曰她这是天生学医的优秀品质，能沉心。摒弃浮躁杂念，下苦功才能终得成功。

顾淳岩他们也没全不管顾映柠的死活，至少贴心地帮她选择日后发展科室。

外科接触血液多，内科是更优选项。

只要顺利度过求学时段大大小小的解剖实验，熬几年就能过上所谓的好日子。

高考前冲刺，最紧张的那段日子，早已习惯了不和同学们一起去吃晚饭的顾映柠抱着顾淳岩要求的，即便考前也不能停止学习的大厚本临床医学坐在操场第一节台阶上看夕阳。压根儿不想看到书，奈何顾淳岩每日晚都要抽查，久而久之也看了大半本。

太阳偏西，将整片天空染上橙黄色的暮霭。余晖像是橙色调的调色盘，在地平线上拖拽出暖色调的影子，蓝色反倒变得短促。

铅笔印子轻轻地在纸上刷，远看女生聚精会神，如同认真在余晖里做着笔记。

笔下不管绘就怎样的影像，回家前都要小心擦去，因而顾映柠大致勾勒的动作轻之又轻，生怕橡皮擦抹不掉力气留下的残影。

一道耀眼的光波遮盖了顾映柠笔下的对象一一即将落日的太阳。

风声似乎静止，被人挡去了身影，顾映柠抬头，入目一个极为好看的男生。

苏泊弛，全年级女生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名字。即便顾映柠不参与群体活动，也总能从旁人的闲谈碎语里窥得他的蛛丝马迹。

苏泊弛刚跑完步，飘扬的黑发发尖染着一点湿。临近入夏，他穿一件清凉的白色短t，运动短裤下的双腿线条凌厉，常年锻炼的痕迹明显。

顾映柠平视时，首先入目的就是他这一双腿。不如她的细嫩白皙，反倒是男性荷尔蒙张牙舞爪的，丝毫不加掩饰。

他垂头，距离瞬息缩近，熟络地像是根本不介意他们陌生人的身份，见了谁都能随意闲侃几句。

瞥了眼顾映柠手里的书，苏泊弛扬了扬眉，“想学医？”顾映柠没吭声，苏泊弛被忽视了也不恼，看了眼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