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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里短暂沉默,顾青越等越觉窒息。

片刻后,黑蛟幽然一叹:“是我对不起他,可我如果不献出眠龙草,霞妹怎会看我一眼?如果没有眠龙草,他又怎会顺从?”

这两个王八蛋!

就算儒门之主真是凶兽,他们怎么、怎么能!

顾青忍不住破口大骂:“汝二蛟寡廉鲜耻、无德无行!竟做出这等、这等欺凌侮辱之事!”

遭骂的黑蛟竟不恼怒,还认错道:“我确实对他不住,他也从来看不上我们。”

他认错太快,顾青反倒提起了心,预感他又要说出些逆天之论。

果然黑蛟又回忆起来:

“有一次床笫之间,他骂我骂得狠了,他说他被众神罚为穷奇后就不得不喜恶厌善,像霞妹这种大恶人,就无来由地令他感到亲切,即便他不喜也逆转不过神罚天性,看了她就不由自主地高兴。”

“而像星归道长那种百折不屈的大好人,就无来由地令他感到厌恶,每次看到星归道长他就如有钢针扎脑、万蚁噬身,身魂痛不欲生。”

“但在所有人里,还是我这种沉溺私欲、行事无度还自诩情深的狗东西,最让他恶心,偏偏世上像我这样的狗东西太多,让他每一日都过得厌烦至极,恨不得将九州搅得天崩地裂。”

好骂!

虽然不应该,顾青还是在心底为儒门之主叫了声好,抛开搅乱九州的愿想不谈,儒门之主对黑蛟的痛斥还真是一针见血,沁人心脾。

难不成黑蛟是因为被这样骂过,才有所悔悟?

显然顾青低估了黑蛟的病态。

“你听,他与霞妹所愿如此相似,还真是天生一对!”

尽管方巾蒙住的夜明珠不甚明亮,顾青也看不到黑蛟的脸,不知他此时是何神色,但从身下骤然紧绷的躯体就能感受到说出这句话的黑蛟有多么嫉恨,单是躯体辐射出的剧烈情绪就让顾青头皮发麻。

黑蛟此刻不单纯是满心嫉恨,他回想着那双挑剔万物什么都看不上的眼睛,那个人满身矛盾,那般睥睨红尘却又醉心于投身凡人官场,明明也不过是个投机钻营之辈,可那张戳人心肺的嘴,无论如何撩欺都听不到他求饶。

压下绮念,黑蛟咬牙怒吼:“他为什么不想想,除了我们,还有谁会爱上凶兽?哪怕是以好人著称的星归道长,如果知道他不过是只凶兽,怎么可能与他交友,只会避之唯恐不及!”

“可他不这么想,他看不上我们,他与霞妹太像了,我一妒之下咬了他,失口将我的坐骑蛟印印在了他身上,强行收他为坐骑。”黑蛟最终冷静下来,话语间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愧疚。

顾青却惊呆了。

神仙坐骑能在凡间作威作福,坐骑印记无法解除,终身带有某个神仙的印记,就能终身享受神仙庇护,一度能引来无数艳羡。

但众神离去后,没了神仙,哪怕被高修收为坐骑也不算什么殊荣,渐渐的,灵兽们都习惯了自由,就连普通野兽都不肯再被收为坐骑,若被同类妖修撞见人修强收同类,一场血斗是避免不了的。

姬肃卿可是元婴高修,又是儒门之主,被收为坐骑那是奇耻大辱!何况黑蛟只是一头灵蛟,莫说神仙真龙,连龙王都不是。

黑蛟语气倒也显出真心后悔:“霞妹勃然大怒,再不许我碰他。我自知有愧,也不敢强求。霞妹明知洗不掉坐骑印记,还是不惜重金异宝,为他上天入地,搜寻了无数偏门医方、能人异士,在他身上试了无数办法,都没有用,还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我倒也劝过,可这印记,说到底起因在我,我实在没有说话的本钱。结果一直到闹到东海群臣皆知,上书逼她立储,她必须用他求子,他不肯,我才又凭着眠龙草回到局中。”

顾青对儒门之主生出了同情。

他知道儒门之主没少弄权挡天疏阁的路,可就算他再坏,自有天道审判,无论如何都不该落到这两个疯疯癫癫的病蛟手里受折磨。

更何况,虽不知穷奇是为什么被贬为凶兽,但众神惩罚它喜恶厌善,这个惩罚本身就很奇怪。

所谓神仙难道不该引人向善?为什么倒行逆施,非要让穷奇喜恶厌善?惩罚穷奇喜恶厌善,意味着穷奇必须憎恶好人、喜欢坏人,如果他一接近好人就浑身剧痛,那他还有什么机会改正?

顾青越想越是头昏眼花,完全无法理解众神是怎么想的。简直像是故意把穷奇作为一个隐患遗祸人间。

不适加剧的顾青没有意识到自己把疑惑问了出来。

黑蛟大笑:“顾兄当真是天真烂漫。人间不乱,人怎么会知道怕,怎么会敬神拜神?海难不生,渔民怎么会供奉龙王?天地间的生灵万物,都不过是众神对弈的棋子罢了!”

顾青怒而驳斥:“一派胡言!神也不过是由人而生,你自甘堕落就罢,怎敢为众生代言!你生为灵蛟,得天独厚,却把精神都纠缠在情情爱爱之中,还做出欺辱他人的事,真是病入膏肓!你身为王族,受渔民香火,更受万千海族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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