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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人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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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六点二十,蔚秀准时睁眼。

晚了几分钟,必须收拾快点。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起床,上班。

好困。

蔚秀像一根被霜打蔫的黄花菜,腿扫过床尾时踢到个什么东西,软绵绵的。

她没有留心它。

蔚秀闭着眼坐起身,不要上班——不要上班!!!

她凭借肌肉记忆利索套好衣服,穿上袜子,两脚踩地,睁开疲倦的眼睛。

床前没有横放的一排锅碗瓢盆,她的拖鞋到墙壁之间隔了一大截。

这不是她十八平方米的出租屋!

蔚秀的大脑重新开机,昨日整天的记忆涌入脑海。

如获新生的她拍拍脸,回神弯腰往床底看,明明记得刚才踢到个什么东西,现在仔细找什么都没有。

蔚秀打了个哈欠,先补觉吧。

她翻身上床。

床板抖动,蔚秀的身影在怪物的视野中消失。

趴在床底的怪物已经变成薄薄的一片,几根触手紧紧粘在床板上,丝毫不敢有松懈。

直到听见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它才偷偷滑上床,挨着蔚秀睡了两三个小时,她又醒了。

怪物的美梦瞬间惊醒。它被吓到,游弋的触手带动身体分裂成数瓣,每根触手带着自己的那瓣身体跑了。

它们像是轻薄的、没有实体的影子,隐匿在房间各个角落。

其中某瓣贴在了蔚秀衣服下摆,在她看来,那只是个细小褶皱中的影子。

影子睁眼,黑暗中露出一双圆形小眼睛,像点缀在她衣摆上的两颗小珍珠。

它跟随蔚秀下楼,房子里空荡荡的,地下室的门开着,恶魔在卫生间洗衣服。

蔚秀轻手轻脚地踩过地板。

走到门口,蔚秀冲房子里说:“我去买菜做饭,马上回来。”

没有回应。

她屏气打开门,关门的片刻趁机开溜。

跑跑跑——

今天没有下雪,太阳刚出来不久。

雪淞镇纬度高,冬日温度极低,日出晚,白光刺得蔚秀眼睛疼。

她戴着手套、围巾和帽子,穿上保暖的羽绒服和短靴,在铺满冰雪的泊油路上行动算不上迅速。

只是有点像胖乌龟而已。

啊哟好滑——撞到电线杆了。

蔚秀扶着电线杆,回头不确定地看了一眼,雪淞镇居民其乐融融,扫雪或逛街,没有怪东西跟上来。

她在想,要不要去报警。

什么主人什么怪物们,全部超出了她的认知。

警察会管吗?

会不会以为她是精神病人?

蔚秀磨磨蹭蹭地往警察局移动。

雪淞镇是个落后的小镇,它秉承传统,拒绝新现代文化的渗透。

在街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现代文化。人们没有用手机,幼童在卖报、商贩就着街道两边摆摊,车辆扁平,多是已过时的牌子。

建筑物保持着淳朴,红屋顶、厚墙壁,红色的浪夹道而行,起伏前进。

年底了,雪淞镇有独属于它们文化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的门上挂满了稻谷。

农耕文明是雪淞镇的根基。

蔚秀一路走一路问,听闻警局不远,她省下打车钱,步行出发。

谢天谢地,敬业的警察局开着一条门缝,隔着结了冰花的窗户,能看见攒动的人头。

蔚秀敲门,得到首肯后推门进去。

警察局布置很简陋,外面一间有等候室。

走过来的警察递给蔚秀一杯热茶,然后又进到了里屋。

以蔚秀的角度,她看见几个警察围着一个青少年在说话。

他们暂时忙不过来。

蔚秀在等候室的长凳上坐下,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垂着头的少年。

年纪约十八岁,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面容,蔚秀只能看见他裸露在外的手腕,没有血色的手腕上分布着青紫,旧伤新伤叠加。

在警察局见到伤者,不是一件小概率事件。

因此,蔚秀的关注重心在里屋。

里屋吵吵囔囔,被围着的男生手舞足蹈,发了疯地大声说自己见到了怪物。

蔚秀闻言,她挺直腰杆,竖起耳朵听动静。

落入她耳中更多的,是笔落在硬纸上的声音。

少年坐在她身侧,他继续画画,画板放在他的大腿上,五颜六色的线条杂乱布满白纸,大部分人看不懂他惊天动地的画作。

总之很丑,大面积的蓝色和黑色线条层层叠加,最终呈现的效果乱七八糟。

水彩笔唰唰唰地落在纸上,他画得认真,垂落的金色卷发遮住眼睛。

感知到身边坐了人,隔着额前碎发,他只能看见她的白色羽绒服和搭在腿上的双手。

视线上移,是正襟危坐的蔚秀,她的眼睛粘在里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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