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门(六) (第1/5页)
第六章
柳观春仰头,月上中天。
她反复进进出出数次,终于在最后一次要收起卷轴时,等到了一袭静寂如雪的身影。
白衣师兄来了。
柳观春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有些厚颜的行径找借口:幸好她没有离开,不然白衣师兄深夜指点又找不到她,该有多着急?
柳观春高兴地上前:“师兄,你刚刚忙完吗?”
这句话很有套近乎的意思在内,柳观春随意客套完以后,心里又不免有点后悔。白衣师兄连名号都不愿意告诉她,又怎会告知自己的私事?
柳观春的话,确实让江暮雪有一瞬失神。
鲜少有弟子会询问他在做何事,就连唐掌门也只会给他下达指令,而不会询问过程。
修补仙宗大阵,这件事要怎么说呢?
江暮雪迟疑一会儿,说:“缝补……东西。”
闻言,柳观春心中既惊喜又无措,白衣师兄同她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她是该乘胜追击打好交道的。
于是,柳观春围着江暮雪打转,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她想要捞起师兄的衣袖打量,却被一股力道不算凶悍的法印打退。
柳观春不敌那一记突如其来的袭击,登时捂住胸口,后退两步。
见她有点喘不过气,江暮雪怔住,他只是不喜人亲近,下意识用灵力搡开人,却忘记柳观春只是一个初初筑基的小弟子。
他刚要开口解释,柳观春却粉饰太平一般,笑道:“抱歉,是观春太过鲁莽了。我只是想看看师兄衣裳是否有破损。”
她缓过来那口气,摸了摸鼻子,羞赧地道:“我是凡修出身,我也会女红……男弟子应该不擅缝补吧,如果师兄愿意,我可以代劳!也算是、也算是感激师兄这些时日的指点。”
明明是柳观春受伤,可她不但没有恼怒,还语笑嫣然地谈天,诚心道歉。
她诚惶诚恐,生怕不能讨好江暮雪。
莫名的,江暮雪心中微动,生出一种细若游丝的闷。
他垂眼不语,心想:这应该就是五欲三毒,心存怜悯,便是有挂有碍。
白衣师兄不说话,柳观春便有些忐忑不安。
但她很快翻动剑诀,提问:“师兄,今日我想学焚焰十七式,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柳观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很快将流霜一般的灵气凝于剑上,朝白衣师兄冲杀而来。
江暮雪听闻细微的剑吟,下意识抬剑格挡。
却不料,他一时失神,忘记将伏雪剑换成桃木剑,尽管汹涌的剑气已经被他刻意压制,但余威依旧将柳观春刺来的银剑震开一道豁口。
咔嚓一声。
柳观春的长剑险些断裂。
江暮雪迅速收回伏雪剑,同她道歉:“抱歉。”
柳观春笑了下:“是我的剑术不精,怎能怪得到师兄?况且,师兄之前所言果然不错,若是你的本命剑出手,恐怕我真要受伤了。”
她大方地解开误会,待江暮雪换成桃木剑后,再次凌空跃起,旋身奋力劈下。
江暮雪不慌不忙地应对,从她的一招一式里揣摩她的进度,随后,他见招拆招,不过一扬袖,一挑剑,风云翻涌,杀气迸发。
柳观春一面进攻,一面牢记白衣师兄教授的剑法。明明只是剑君入门的基础剑招,白衣师兄却仍能用这些司空见惯的招式,创造出新的剑法。
柳观春叹为观止。
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结束。
柳观春早已一手负剑,一手扶住膝盖,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
而江暮雪却神闲气静地站在一旁,就连胸膛都没怎么起伏,更别说感到劳累疲乏了。
柳观春看了一眼手中不堪一击的银剑,心中对于本命剑的渴望更甚。
本命剑和剑修的命脉相连,除非剔除剑骨,否则本命剑无论破碎几次,修士都有法子将它复原。
柳观春很渴望能和师兄的本命剑比上一场,即便她知道,她一定不是前辈的对手,但她仍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逼得师兄用出本命剑。
至少那时,她用本命剑出招,白衣师兄就不必特意收起剑势,体恤她脆弱的凡剑。
柳观春仰头,豆大的汗珠沿着她的眉弓滴落,但她脸带冀望,明丽如远山芙蓉。
柳观春说:“师兄,等我取得本命剑,你就用自己的剑和我比试,好不好?”
她在征求江暮雪的同意,一双眼明亮如星。
江暮雪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出言拒绝,她眼中辉光一定会暗淡下去。
怜悯一事,果真有一就有二。
他沉默许久,最终敛目,点了点头。
今晚,柳观春也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武斗卷轴。
她躺在后山最为偏僻的弟子寝院里,身上盖着不算蓬松但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被子。
窗户破了两个洞,柳观春暂时没有钱去买布帘修补,幸好还是深秋,没有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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