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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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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暗骂自己大意,魏渊目光隐晦,视线颇为审慎地抚摸过云归妄一分一寸皮肉,确信自己前世从未、从未见过此人,且自己前世左手所书从未流落在外,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师承?孤曾师从大儒张敬翔。”魏渊假作思索,又道:“不过那朱笔字体,并非张先生所授,而是模仿天书原本字迹。”

她表现出几分足以乱真的疑惑和关切:“这字迹……可有什么说法?”

“草民答殿下此问,殿下可否再答草民一问?”云归妄声音竟隐隐有些颤抖,激越不似寻常,全无昨夜那副活死人的样子。

魏渊倒还算警醒:“云卿不妨先问。”

“这天书从何处得来?”云归妄单刀直入,目光殷切,带着十足的祈求。

“旁人所献。”魏渊斟酌着,只答了这么一句。

她以为答至这般,这云归妄若是个知情识趣的,便也就知道她不愿多言,不会再问,谁曾想云归妄依然缠问:“何人?”

略虚前席,看着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凄惶。

何人?随口杜撰的,魏渊还想问是何人呢。

看云归妄这般执着,魏渊不敢胡言,生怕他明日就请辞去,找她胡乱说出来的人对峙去。

按了按眉心,魏渊道:“非我无情,实是应承旁人,不能说明。”

只怕云归妄再纠缠,魏渊忙转而问他:“云卿该告诉我这字迹有何典故了。”

云归妄却好像耍了赖皮,只一味沉默,良久才答:“没什么典故,只是舍妹……舍妹的字迹,同殿下那朱批实在是十足的像。”

听见他这么说,魏渊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是缅怀故人,不是怀疑她的身份,也不是别有图谋就好。

“节哀。”魏渊干巴巴安慰,又道:“不过天下字迹相像者不知凡几,偶然遇见与令妹字迹相似者,也是有的。”

不过魏渊心知难有——若是云氏小妹也是这样银勾铁划。

难怪要追问所谓“天书”是谁人所献,可能是亲眷遗物,为之失态也属正常。想到这里魏渊有些提心吊胆:若是云归妄让她割爱,要那“天书”该怎么办?

万幸云归妄自有分寸,只是摇摇头,无奈中是深深的怀恋:“她自有风格,她的手迹可称得上独步天下,我认得。”

在公主面前,这话可称得上口出狂言,不过魏渊不在意,想必就是昭公主仍在,也不会在意,指不定还要附和。

……魏渊不自觉摩挲着下巴,在她看来,这位云氏小妹倒是个妙人,那份疏狂之气,同自己也是十分相像,想来也是一位自由不羁的女子,若不是早早夭亡,她还真想见见。

又怔忡半晌,云归妄忽地一笑,这笑又是凄然之状了,悼念完了,便只剩无尽的苦涩与痛了。

魏渊懂这种感觉,她在想起魏氏亲友时,也是如此,不觉有些同情。

云归妄抱拳:“草民失态了。”

“无妨。”魏渊小心翼翼,不愿戳他的心:“云卿节哀,便是早逝,亦有来生。”

“若是死于非命呢?”云归妄抿唇摇头,似是十分伤怀:“在草民的家乡有个说法,若是一人死于非命,便无法入轮回了。”

还有这样的无稽之谈?魏渊压着欲挑的柳眉,不知是哪里的神棍散播谣言,这话让她一个真做过鬼的人来听,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若是这样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人便断代了。

不过,就算心中清楚明白,魏渊也无法在此事上开解云归妄——总不能说,孤曾经死过一次,这些话都是骗人的吧?

只能把“节哀”再说一遍。

更鼓打过三遍,聊了这许久,魏渊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云归妄看见,似乎有些窘迫:“殿下若是困倦了,草民便告退了。”

“也好,云卿也早些休息。”魏渊顺坡下驴送客,倒是记得做足了恩遇的姿态:“等回京之后,孤会托人去寻访那天书的原主人。”

云归妄原本又恢复了那颓态,听闻此言,蓦然抬头,心情激荡之下嘴唇轻轻翕动着,半晌,竟然跪下磕了一个头,眼睛晶亮:

“若真如此,草民感谢殿下大恩大德!”

目送云归妄离去,魏渊缓缓收了笑,起身将字纸一并焚烧,直至火舌舔到手,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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