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 (第2/2页)
像是纯粹的君臣之间才会有的客气。
魏渊心里白他一眼,起来推他一把,让他从窗户出去:“走走,孤还当事什么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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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太小了,魏渊只当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是以当三日后云归妄夜探别春苑正殿,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时,魏渊只觉得他吵:
“已经丑时了,你发什么疯?”昨夜下了雪,化雪极冷,魏渊穿着厚实的寝衣,虽然屋里烧得极暖,也不愿探出身来,更不要说出门——还是爬窗出去!
而云归妄却很执著,并抛出了一个在魏渊看来完全无法拒绝的饵:“臣施展轻功带着您,不必殿下劳累。”
魏渊就这样心动了。
虽然她生前习武,武学天分也不错,可轻功……离她还是太远了。去世后虽然能飘来荡去了,可到底是游魂,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实感。
“好!”魏渊让云归妄背过身去,三两下披挂好衣服:“走。”
飞天的感觉同魏渊想象中不太一样,云归妄抱着她,抱得很紧,藏在斗篷里,只觉风声呼啸而过,黑天还是那黑天,魏渊却恍然觉得天近了些。
“东苑?”落地时虽然有些眩晕,但魏渊还是转眼便辨认出:“你的院子?”
云归妄含蓄一笑:“还要多谢殿下前些日子赐了这样一个院落。”
“推开门看看?”云归妄引她向门前。
屋内倒是灯火通明,魏渊虽觉得他故弄玄虚,可来都来了,便轻轻一推——
张灯结彩,顶上吊了花灯花旗,门上贴了楹联,窗上贴了窗花,热热闹闹,繁华似锦。
魏渊一时痴了,忽然听得一声轻响,几片红纸落在身上,她回头看云归妄,云归妄手持一个小小的竹筒,念着: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这是民间的吉祥话。
“这是……”魏渊启唇发问。
“补给殿下的上元花灯。”云归妄道。
如果是一个人弄这些,必然要花不少心思,何况云归妄白日还要守着魏渊,难怪这一二日见云归妄眼下青黑,精神也不济。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魏渊确实动过出门看花灯的心思——前世在云州,虽然也繁华,可到底远远不及京城,但那时永德帝盯得紧,一味地叫她安心静养,魏渊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子冒险,便没有提。
回到府中又是一片冷清,魏渊虽有些想念花灯,但自信自己掩饰还算得宜,总不至于让云归妄把自己的心思一眼望到底。
“孤并不稀罕这个。”魏渊瞪着云归妄:“云卿啊,谁准许你揣度君心?”
“没有人准许,是臣自作主张。”云归妄还是那么好性儿,一句也没有同魏渊顶,一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样子,看着有些逆来顺受。
这样好脾气,魏渊莫名有些出神,只觉得他那冷面郎君、“贞洁烈妇”的样子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鬼使神差地,她问:“说真的,你怎么知道?”
明明原本是打算一口否认到底的。
是他太可怜了,魏渊这样告诉自己,况且……况且,这样纯粹又珍贵的心意,魏渊已经许久未见过了。
云归妄也不敷衍,一件件列数起来:“回府的时候,就见你好像有些失望,那时还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你总怔怔出神,还有些不思茶饭,我也是寻思许久……好罢,也只是猜。”
猜得其实没有那么准,魏渊只能算是闷得慌,也不是因为不能逛花灯就茶不思饭不想——哪里有那么幼稚!!
但,也算是有心了。
魏渊还想矜持一番,没料到云归妄还能更体贴,端出一碗元宵来,呈给魏渊,叮嘱:“可惜,凉了,看看便罢,不要吃了。”
说完便推门出去了,带上门,声音也留在门外:“殿下何时厌倦了,出来唤臣便是。”
厌倦……么?
屋里还扎了个秋千,魏渊坐上去,晃荡着,突然觉得心里空荡,想起一件往事来。
那是永德元年年初,她要逛花灯,兄长忙着讨好窈姐姐,原本没工夫理她,后来被缠得厉害了,还是把她带上了,一路上一边赔着笑贴着冯窈,一边领着她,一路一刻也不曾撒手。
兄长……兄长……
她想家了,很想很想。
而……而……而门外,就有一个待她同样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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